■文/巴士诚
已经成长起来的民营企业应该在走出去、引进来的同时，学习引进先进的管理理念，建设好自己的企业文化。如果满足于将传统文化作为企业文化的底蕴，可能会不自觉地营造出一种带有封建色彩的文化氛围，这会从诸多方面束缚企业发展。
无论什么性质的企业，发展到一定阶段，其文化都会以不同的形态在各个方面显现出来。这种显现，说白了就是该企业以怎样的面貌立足于市场、以怎样的理念开展经营、以怎样的姿态对待员工，综合起来，就是企业的文化理念即企业文化的外在反映。而有什么样的企业文化，就会有什么样的企业；有什么样的企业，也就会有什么样的企业文化。
当一个企业只把赢利当做企业的全部，那么可以肯定，这样的企业难以持久，甚至会在红极一时之际轰然倒塌。这几年，人们看到轰然倒塌的企业不算少，这种企业的倒塌原因或许各不相同，但说到底和其经营理念即企业文化有关。所以聪明的企业家对企业文化建设是非常在意并身体力行的。
但在这样的过程中，相当数量的企业将中国的传统文化当做了企业文化的底色，这确有一定的必然，毕竟生于斯，长于斯，企业的成长过程也没离开传统的人际关系。但是传统文化作为企业文化的底色，对企业发展而言恐怕是弊大于利。
如果说中国古代没有科学，只有技术，可能会引起争论，甚至会引起很大的争论。但有一点可以肯定，在传统文化占绝对统治地位的古代中国，人们对自然科学是轻视的，读书人最热衷的就是科举与做官，其次则是赋诗填词做文章。自然科学所受到的轻视非常长久和普遍。张衡发明的地动仪和浑天仪都失传了，然而他的文学作品《二京赋》和《南都赋》，却都完整地保存下来了；就是祖冲之那样的数学家，也只能在《儒林传》中留下一笔，他对数学的贡献，正史是语焉不详的。《二十五史》对科学的记载更是少之又少，和其篇幅相比简直几乎接近于零。
中国的传统文化，就整体看，能够直接拿来为今天企业服务的东西是很少的。不说传统文化对科学技术的轻视，也不说传统文化那种烂熟的人际关系，仅以权术为代表的“厚黑学”，就是在今天对个人及社会造成的伤害也是巨大的。
传统文化中最为核心的儒家文化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顺从文化。今天可以说，儒学最大的缺陷就是对权力没有超越和俯视的勇气，这是中国的封建社会得以长期延续的一个重要原因。
当企业关注文化建设的时候，标志着这样的企业已经有一种文化自觉。而企业的文化建设是一项长期的、艰苦的学习过程。企业的文化建设应该伴随着企业的成长而不断成长。如果满足于现成的东西，以中国的传统文化为底蕴，将传统文化当做企业文化的底色，或者不费力气，只是把传统文化中的一些格言警句当做企业文化建设的指导，这样的企业文化建设可能会出现两种现象：一是企业家长制盛行；二是企业文化建设流于表象。
第一种现象即企业家长制盛行，在过去的国有企业中多有出现。因为都想做“家长”，以至两个一把手水火不相容，企业内部“三国式的权谋”和“水浒式的江湖”都会出现，派别互争，内耗严重。就是在“一肩挑”时，家长的为所欲为，也足以将一个企业置于死地。在国有企业改革中，这样的改革是最难到位的，因为这关系到文化，而文化的作用虽无处不在，却又是极为隐蔽，若有若无的。
这种现象在民营企业中已经出现。有民营企业家不仅在创业时以家长自居，就是企业上市后，仍然以家长的姿态出现在企业中。但这种个人的满足和企业的危险是成正比的。家长制越充分，企业的决策越可能出错。任何一位民营企业家都不是先知先觉，也不可能无事不晓。约束这样的家长，不仅要依靠制度，当然也得依靠文化。就最终的效果看，文化的作用可能会更持久，因为制度能否和权力抗衡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，唯有从文化中成长出来的制度才能作为一种理念深入人心。
第二种现象即企业文化建设流于表象。很多企业的文化建设实际上流于表象，因为挂几句标语实在太容易了。无论这样的标语来自先秦还是来自海外。就是垄断企业也可以堂而皇之地挂上“己所不欲，勿施于人”。如果这也是企业文化，那只能是一种最赤裸裸的欺人文化。因为垄断，一不小心就可以大把大把赚钱，分明把人所不欲强加于人，却还能假借传统文化摆出一种莫须有的高雅。
传统文化对科学的轻视、对权力的屈从以及“作民主”的意识都是非常明显和顽强的。就是在今天，这些痼疾也是国人因袭的包袱，以这样的文化去建设企业文化，这样的企业文化很难说是健康的。
最新的资料显示，目前，我国对外技术依存度高达50％（美国、日本仅为5％左右）；我国设备投资的60％以上、100％的光纤制造装备、80％以上的集成电路芯片、70％的轿车制造设备都要依赖进口。由于不掌握核心技术，不得不将每部国产手机售价的20％、数控机床售价的20％－40％拿出来向国外支付专利费。
中国这些年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走出去、引进来。在科技这个层面，这些问题解决起来还比较容易。文化层面的走出去、引进来，则相对困难得多。而已经成长起来的民营企业应该在走出去、引进来的同时，学习引进先进的管理理念，建设好自己的企业文化。如果满足于将传统文化作为企业文化的底蕴，可能会不自觉地营造出一种带有封建色彩的文化氛围，这会从诸多方面束缚企业发展。即便企业的各种硬件都是现代的，而人仍然难以现代化。这样的企业能否在世界经济大潮中与人争锋，当属不言自明。
（本文作者系江苏省工商联研究室副主任、江苏省民营经济研究会副秘书长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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